萧玄的大军,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缓缓涌入了望月城。_k?a.n?s_h`u,p¨u\.*c~o·m¨
城门两侧,站满了前来迎接的百姓,他们的脸上,混杂着敬畏、好奇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
与他们记忆中平阳王那些横行霸道的兵痞不同,眼前的这支军队,沉默得可怕。
每一名士兵都穿着制式统一的黑色甲胄,队列整齐得仿佛是用尺子量过。
他们没有四处张望,没有喧哗,只有甲叶摩擦的细微声响,还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沉重回音。
这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一种比刀剑出鞘更加令人心悸的力量。
萧玄骑在马上,并未理会城楼上钱万三那张快要笑烂的胖脸。
他的注意力,全在道路两旁的那些面孔上。
麻木,贫穷,却又在深处,藏着一簇被长久压抑后,即将喷发的火苗。
他需要点燃这簇火。
“陈平。”
“属下在。”
跟在萧玄身侧的陈平立刻上前,他的身形清瘦,在一众魁梧的武将中显得有些单薄。
“我任命你为‘平阳善后使’,即刻成立衙门,接管全城政务。”
“属下遵命。”
“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贴满全城的大街小巷。”
萧玄从怀中递出一份卷轴。
陈平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上面只有八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腥味与雷霆之力——
打土豪,分田地。
陈平的手,微微颤抖。
他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他是一个读了半辈子书的文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八个字一旦推行下去,将在整个平阳,掀起何等恐怖的滔天巨浪。
这等于,是在向平阳境内所有的旧贵族、大地主,正式宣战。
“殿下,此举……是否太过激烈?”
“会动摇整个平阳的根基。”
萧玄没有看他。
“不破不立。”
“我不把旧的根基敲碎,新的大厦,如何建起?”
他勒住马,在一座刚刚被查封的贵族府邸前停下。
朱红色的大门上,还贴着崭新的封条。/s′i,l,u/x-s¨w..-o\r_g\
“这座城,我要的是它的民心,不是那些盘根错节的毒瘤。”
“陈平,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我要望月城的每一个无地之民,手中都能分到属于他们自己的田契。”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杀人也好,抄家也罢。”
“办不好,你这个善后使,就不用干了。”
陈平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躬身,深深一拜。
“属下……领命。”
……
望月城,李氏宗祠。
祠堂内,檀香袅袅。
往日里庄严肃穆的地方,此刻却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恐慌。
望月城内,有头有脸的旧贵族与大族族长,几乎全都到齐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华贵的丝绸锦缎,可脸上,却比城外的乞丐还要难看。
“疯了!那个萧玄,他就是个疯子!”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青花瓷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是李氏的族长,李家的田产,占据了望月城郊外良田的三成。
“什么叫‘打土豪,分田地’?”
“我们李家世代在此,垦荒拓土,历经数百年,才有今日的家业!”
“他一个黄口小儿,凭什么一句话,就想把我们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分给那些泥腿子?”
“这是强盗!这是明抢!”
坐在他对面的张家家主,脸色铁青。
“何止是抢。”
“城门口已经挂出告示了,所有‘劣绅’,都要清算。”
“我们哪一家,屁股底下是干净的?真要清算,怕是没一个能活。”
此言一出,整个祠堂内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死寂之中,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响起。
“诸位叔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说话的是王家的嫡子,王冲。
他刚刚从京城游学回来,自视甚高。
“那萧玄不过是侥幸打赢了平阳王,根基未稳。”
“他现在搞这一套,无非是想收买底层贱民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