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这么长的路,该向左还是右,一心分两头,慕少艾走向一头,认萍生走向另一头。最终殊途同归。
生于彼岸,死于此岸。所谓结局,从来就只有一个……
结局,不用追,也逃不出。如星辰,沿着注定的轨迹滑下去。
即使向相反的方向逃亡——茫茫四野,无一处不是末路……
或者以为可以停留——牢牢抓住似乎最接近永恒的东西,然而那里偏偏就是终点……
依然不信……
总觉得只要再多一次机会,一切都会有所不同……所以耿耿于怀……所以心有不甘……
其实所求的已不是结局,而是心中的残梦……
于是,有的人曾为枉过的悔而梦……有的人会为过往的梦而悔……
夜空,空夜——萍生,你好慢……
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像惊恐的羊,黑黑红红的挤在伤重的燕盟盟主身边,黑色的是毒斑,红色的是血。燕盟已灭,翳流离开,他们的面前只留下了一个人……
死神一样的男子,背向月光,黑衣黑发浓过夜色,在漫山遍野的尸骨之上,一双冷眼寒于冰风,远远望向不知何处……
“等人很无聊……”他淡淡地说道,“我的耐心耗尽了。”
他慢慢展开手指,好像要把一片花瓣放入风中,但从他手心升起却是一股黑气,扑散开来黑色毒虫,遮天蔽月。
毒虫的触手沾上人的皮肤,那皮肉迅速糜烂,化成脓液,从白森森的骨头上流下来……
燕盟残部爆发出男人的怒吼,女人的惨呼,以及的孩童的哭嚎……南宫神翳视若余暇,小小的发泄,有助于保持心境的平衡,夜凉如水,深吸一口才能耐心的等下去,那个让他怨恨到发狂的人……一想到他,冰冷的血就开始沸腾……
一点星火坠入毒雾,流云飞袖,一扫沉屙,黑虫瞬间净化为飘雪,纷纷扬扬,落在他的三千白发……
眼前的惨象,满耳的哀号,置身地狱的最底层……仰望着南宫神翳,淋上鲜血也不变色的黑袍,根本没有人心的鬼,世间最为黑暗恶毒的东西才能凝结出他残忍至极的形貌……
波澜不兴的双眼中难得一见的怒意——令人愉悦而兴奋。
“萍生,我等你很久了。过来。”
回到我的身边,也许我还可以原谅你。
“不用了,”眼中的yīn火,语中的寒冰,“在这里,我已经看得很清楚。”
“我给你机会,你却不要……”漆黑的袍,无风自动,肉眼难辨的杀机,“你知道我会怎么对待一个叛徒。”
叛徒吗……该说是谁背叛了谁呢……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慕少艾全副注意集中在南宫的身上,冷不防背后刀光,饶是他动在意先,险险闪过两道,然终究qiáng弩之末,避无可避——刀锋撕开皮肉的声音,疼痛在肩背处炸裂……
“啊……”慕少艾倒退几步,地上一行斑驳血迹……
“萍生,被人从背后捅刀,滋味如何?”
“呼呼……”他笑,“被连捅两刀的滋味,真是不太好受……”
言语的间隙,燕盟之人攻势不减——尸蛊傀儡。慕少艾下手决绝,银针激she,蛊虫脱体,尸体一具具摇晃着倒下,露出原本惨绝人寰的死相,都瞪着眼睛,眦目欲裂……
都是死人……妇孺老幼,南宫从一开始就没有留一个活口……
一张张脸孔,全都冲着他的方向……听说死去的人,会把最后看到的影像深深印在瞳孔之中——通常是凶手的脸……是我吗……
都是因我而死吗……以为可以不用流血的妄想……心底见不得光的情爱……
失神之际,瞬间被笼罩在黑影之下,气息一窒,几处大xué受制,功体被封……
“……教主的做法……真是越来越迂回,”稳住气血的逆冲,慕少艾淡然说道,“原本我就远非你的对手,要抓要杀,何需要设这种劳命伤财的局。”
“因为有趣啊。”南宫的眼中确实闪烁的兴趣盎然的光,如同得到了新的玩具。
“萍生,你说我该如何对待你呢?”
仿佛很久远了……早在bào露身份前,南宫就曾经亲自带他看过翳流的刑场,仿佛警告一般,那是人间的炼狱……脸上挂着认萍生见怪不怪的浅笑,只有手心微微沁出的冷汗流露出真实的心悸。
太久远的事……所以忘记了他本就是个残忍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