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暗纹,在炭火下若隐若现。他扫了眼信纸,目光落在\”福气\”二字上,嘴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淡淡道:\”念重点,别添油加醋。\”
作作立刻正色,指着信上某处,声音陡然拔高:\”尤其不该在长公主府宴会上说您”作天作地”,结果被您哭着说”都怪落雁生得讨喜,连妹妹都动了心”,害我被御史弹劾作风不正,哈哈哈!当时御史那折子写得,说我”惑乱后宅,德行有亏”!\”
沈落雁笑得团扇掩面,肩膀直颤,狐裘裙摆扫过榻边的炭盆,带起一阵火星。\”这老小子,记性倒好!当年他那脸色,比御花园假山缝里的青苔还绿呢!冠冕都戴歪了,像个偷鸡的黄鼠狼。\”
\”哈哈哈!朕来送忏悔大礼包了!\”大雍皇帝裹着明黄狐裘闯进来,皮靴上还沾着宫道的积雪,踩在青砖上留下一串湿脚印。他手里拎着个破竹篮,龙袍前襟还沾着今早御膳房的糖霜,显然是路上偷吃时蹭的。\”赵衡那老小子托冷宫侍卫带话,说要给作精王妃送忏悔礼!\”
竹篮里躺着半块黑黢黢的冻窝头,硬得能砸核桃,旁边还有一卷画轴,轴头缠着破布条。作作眼疾手快展开画轴——上面用朱砂画着三皇子跪在地上,捧着一个豁口的破茶碗给沈落雁敬茶,画中他的脸被画成了猪头,旁边用歪字写着\”作精饶命,来世为奴\”,落款处还有个歪歪扭扭的\”衡\”字。
\”皇爷爷这画绝了!\”作作举着画轴转圈,差点撞到暖阁的柱子,\”挂在王府茅房正好,让下人天天看,解气!\”
沈落雁挑眉,用团扇戳了戳那块冻窝头,窝头表面坑坑洼洼,像极了三皇子此刻的脸。\”皇侄,他没说别的?就这点破烂?\”
皇帝挠了挠头,龙冠上的珍珠晃悠着,掉了颗在篮子里。\”还说还说下辈子想投胎到摄政王府当糖糕师傅,天天被您作弄让我问问您,收不收徒?\”
看着画中三皇子佝偻的背影,沈落雁忽然想起四十年前那个寒夜。她死在自己的生日宴上,毒酒穿肠时,视线模糊中看见沈凌薇穿着她的嫁衣,依偎在赵衡怀里,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与不耐,仿佛她只是个碍事的垃圾。那时她想,若有来生,定要让这对狗男女付出血的代价。
如今呢?他在冷宫啃窝头,而她在暖阁逗孙儿,身边有宠她的夫君,孝顺的儿子儿媳,还有个调皮的小包子。沈落雁眼眶微热,却故意吸了吸鼻子,用团扇敲了敲小包子的脑袋,把他逗得咯咯笑。\”呸!下辈子也别想靠近我家糖糕铺子,作精世家不收废物!除非他能做出让我满意的梅花糖糕。\”
萧玦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因常年握笔作书画留下的薄茧,那里记录着她从相府嫡女到摄政王妃的点点滴滴。\”都过去了,不值得再想。\”
小包子却抓起那块冻窝头,塞进沈落雁手里,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奶奶吃!甜!\”他咧着没牙的嘴笑,口水滴在窝头上,融化了一小片冰霜。
沈落雁嫌弃地把窝头扔给作作,窝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暖阁门口。\”去,喂王府的大黄狗!看看它肯不肯吃这垃圾。\”她扬手将信纸扔进炭盆,火苗\”噼啪\”一声,将\”忏悔\”二字卷成灰烬,飘起的纸灰像黑色的蝴蝶。\”告诉三皇子,本作精这辈子只收两种忏悔礼——要么是城南福记的双层糖糕,每日十斤;要么是他下辈子当牛作马的卖身契,盖好手印送来!\”
作作嬉皮笑脸地应下,故意把窝头踢到门外,惊飞了一只啄食糖糕屑的麻雀。林婉音抱着小包子凑趣,指着画轴说:\”娘说得对!像他这种伪君子,就得让他在冷宫里好好反省,下辈子投个好胎,先学会怎么做人再作妖!\”
萧玦将一件貂裘披风披在沈落雁肩上,指尖划过她鬓边的银丝,那里不知何时又添了几根。\”外面雪大,别凑在窗边看了,仔细冻着。\”
皇帝在一旁起哄,抓起案上的糖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就是!咱们作精世家的人,哪有功夫听老坏蛋哭丧?走,作作,陪朕打雪仗去,输了的人要学狗叫!\”
傍晚时分,雪停了。夕阳透过窗棂,将暖阁染成金红色。沈落雁靠在萧玦肩上,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王府花园,孩子们在堆雪人,作作和皇帝打雪仗的笑声隔着窗户传来,像一串欢快的铃铛。暖阁里炭火烧得通红,映着她和萧玦的影子,在墙上相依相偎。
作作又跑进来,头发上沾着雪,手里拿着一封信,说是三皇子托人送来的最后绝笔。信纸上只有八个字,是用手指蘸着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