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学年开始了,朵桃花又踏上返校的列车。?m·a!l,i′x\s~w!.?c?o~m?然而这次返校的心情比任何一次都沉重。因为,到省城卫校上了一年半的学,她还没找到阿哥的尸首。假如这学期她仍未找到阿哥的尸首,待明年离校实习之后找到它的希望更加渺茫了。她想为此求助于雷雨,但此事非同一般人事,她盖不敢贸然尝试。望着渐别渐远的家乡,她填堵的心更加郁闷,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解剖实验课,六十三名女生怀着兴奋而恐惧的心情来到解剖实验室。然而朵桃花的心情却是激动而悲伤的。因为,这样的实验课既可使她有机会找寻阿哥的尸首,又会令她触景生情。今天的实验课主要了解人体循环系统的结构及主干血管的运行方式。只见雷雨手持教鞭对一具开了膛的干尸指指点点,为学生讲解循环系统的生理功能以及主干动静脉的循环方式。尸体的大动脉被染成红色,静脉则被染成兰色。干尸解剖处的肌肉组织已经霉化,一根根肌丝像烂布纤维似的附在切口上,令观者心生恐惧和恶心。几名胆小的女生看了干尸即刻恶心呕吐起来。虽然朵桃花不像城市女孩那样娇气地尖叫和呕吐,但她同样没有心思听雷雨讲课,而是带着目的地观察解剖台上的男干尸。这是一具年龄约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的男性干尸,身长约一米七,体型匀称,毛发已被剃光,经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体已经变黑变干很难辨其生前长相。_晓¢税,C^M*S? !埂\新?醉/全+朵桃花将男干尸从头到尾仔细观察,企图通过尸体的某个独特印记得到“他”便是阿哥的论断。然而,她很快判定“他”不是自己亲爱的阿哥。因为,“他”丝毫不能勾起她内心的亲切感。她失望地将目光移向另一张解剖台,而另一张解剖台却空空如也。她寂寥地环视解剖实验室。实验室分里外两间。里间实验室的门紧锁着使她无法观察。外间实验室面积约五六十平方米。环墙而立的实验柜里放着大小不等的透明玻璃瓶,瓶内浸泡着人体各个部位的组织器官。微黄的福尔马林溶液里,一件件毫无生机的标本苍白而肿胀使人联想到屠杀的血腥与残忍。实验室的右侧窗台下是一排水龙头。左侧窗台下是一排实验台柜,台上和柜内尽是人体骨骼。这些骨骼除了一具装成人类骨架立在墙边之外,其余均散乱堆放在台上。上完课离下课时间尚有十来分钟,雷雨将里间的实验室打开让学生们参观。朵桃花和同学们在雷雨的带领下一同走进里间实验室。只见室内一片空旷,只有两个面积约半个排球场大小的加盖水池。雷雨将覆盖水池的盖板移开,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扑鼻而来。朵桃花站在雷雨身后并斗胆往池子里俯视,只见浸尸池里大概有男女尸体二十来具。+6!吆′看\书.枉/ ?已_发*布\嶵¨鑫·漳_结+“他们”大部分“人”的毛发都被剃光了,只有极个别女尸仍留有长发。在福尔马林溶液的浮力作用下,池子里的“人”既不像泥牛一样沉坠池底,也不似死鱼那般浮于液面,而是像活人似的直立于药液中。“他们”均被剖胸开腹不分男女的共处一池宛若另一个人类世界。或许只有在这样的世界人才是纯粹的“人”,才能真正做到人人平等,人与人之间既没有社会等级之别也没有所谓的美丑正邪之分。“以后,打死我都不吃肉了。”一个女孩狠狠地自语道。“好恶心,真后悔学医了!”有人跟着抱怨。那晚,朵桃花她们宿舍有两个女生当真拒绝吃肉了。朵桃花被她俩的幼稚逗乐了。于是,她跟她俩打赌:如果她们三天不吃肉,她便为其做三天卫生值日。
吃过晚饭,朵桃花独自上图书馆后面的田径场散步。她喜欢安静。课余饭后,她爱到田径场旁边那块长满野草的荒地里闲逛。此刻,她正躺在草地上用口琴吹奏阿哥生前教她的一支曲子----《送别》。这是电影《城南旧事》插曲。这部电影是她和阿哥看到的第一部电影。当时,只有九岁的她对五尺屏幕能容纳成千上百个“活人”的现象感到很纳闷。她将自己的困惑告诉阿哥,并期望从他那儿得到满意的答复。然而阿哥却刮着她的鼻子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当新娘。看你这么笨,想来难嫁得出叻!”回忆童年往事,关于阿哥的美好记忆都涌上她的心头,泪水顺着面庞流进她的嘴角,琴声也愈加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