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森森,大殿的角落里,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鬼哭狼嚎,那声音时远时近,钻心刺骨,令人毛骨悚然。-卡?卡_小,说·网* *免^费`阅.读_
张廷玉与刑部侍郎戴着那粗制滥造却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无比骇人的面具,心中虽觉荒唐至极,但看到周孝那副屁滚尿流、抖如筛糠的模样,又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陈平川这惊世骇俗的手段。
“砰!”
陈平川所扮演的“判官”,重重一拍乌黑的惊堂木,巨响在大殿之中激起层层回音,久久不散。
“周孝!你生前恶贯满盈,为虎作伥,刺杀当朝状元,罪孽何其深重!在本官面前,休得狡辩!速速从实招来,可免你受那刀山火海、油锅烹炸之苦!”
在药物的催化与极度的恐惧双重作用下,周孝的神志已然彻底混乱,他完全相信自己已死,正身处传说中审判亡魂的阴曹地府。
他嘴唇不住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却还残留着最后一丝作为死士的硬气。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哼!人都死了,还敢嘴硬!”
“判官”冷哼一声,那身宽大的黑袖猛地一挥,动作间带起一阵阴风。
一个早已候命的狱卒扮成的小鬼,立刻抬上一面足有半人高的巨大铜镜,镜面古朴,泛着青幽幽的光。
陈平川用那刻意压低、不似人声的语调缓缓开口:“此乃业镜,能照尽你生前所思所想,所作所为,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周孝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那镜中光影变幻,竟真的清晰地映照出一间华丽的府邸书房,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将一叠厚厚的银票塞入他的手中。_小^说,C.M.S? ?最!新?章+节\更¢新¢快\
画面一转,是他蒙着黑巾,手持利刃,在长街之上,眼神凶狠地扑向高头大马上的红袍状元……
刺杀的每一个细节,都与他脑海中的记忆分毫不差!
周孝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镜中画面再次流转,这一次,出现的是城南柳条巷那破旧的屋檐。
他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正颤巍巍地倚在门框上,浑浊的眼睛望着巷口,似在期盼。
旁边,他年幼的儿子正坐在冰冷的门槛上,专心地玩着一只缺了腿的破旧木马。
只听“判官”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最终审判。
“冥顽不灵,罪加一等!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其母、其子,阳寿皆削减二十年,贬为乞丐,世世受苦,日日行乞,代你赎罪!”
“不!不要!”
看到亲人那熟悉又脆弱的身影,听到他们那凄惨无比的下场,周孝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于此刻轰然崩溃!
他彻底疯了,鼻涕眼泪一同涌出,狼狈不堪。+6\k.a!n?s¨h\u,._c¢o/m+他用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判官大人饶命!阎王爷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您,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说!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如何与你接洽?如何谋划?同党几人?一字一句,不得有丝毫隐瞒!”
周孝再不敢有任何犹豫,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如何被国舅府的大管家梁安找到,梁越如何亲自在密室接见,如何许诺事成之后黄金千两,并安排他家人下半生衣食无忧等等所有细节,全部和盘托出。
旁边的“小鬼”奋笔疾书,墨汁飞溅,很快便将一份详尽的供状整理完毕。
陈平川将那份写满了罪状的“文书”从案上丢下,纸张飘飘荡荡,落在周孝面前,他厉声喝道。
“画押!本官可看在你一片拳拳孝心,让你免受轮回之苦,更可保你家人一世平安,寿终正寝!”
周孝此刻已是将他当做了救命的菩萨,感激涕零,毫不犹豫地将右手食指沾了红泥,在那份供状上,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指印按下的瞬间,他只觉得眼前再次天旋地转,所有的景象都化为泡影,整个人再一次沉沉昏死过去。
大殿内,陈平川缓缓摘下脸上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对着同样脱下牛头马面头套,脸上神情复杂的张廷玉二人,比了个手势,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
待周孝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一丝微弱的光芒,从牢房顶端狭小肮脏的窗口透入,在他脸上投下一道灰白的光斑。
他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