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虎崽被麻绳捆着四肢,蜷缩在角落里。¨x~x,s/w!k_.¨c¨o·m!
它嘴边糊着黑血,右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明显已经骨折。最骇人的是它腹部缠着的白布条,已经被渗出的血水浸透。祠堂外突然刮过一阵风。众人回头,只见雪地上那道血痕蜿蜒通向黑松林。月光下,母虎的身影在山梁上一闪而没。“连长!”李满仓轻轻抱起虎崽,声音发紧,“这崽子快不行了……”虎崽在他臂弯里微弱地起伏着,金黄的皮毛被血污黏成一绺一绺。骨头刺破皮肉,露出森白的一截。随着呼吸,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在火光下泛着细小的泡沫。林川单膝跪地,手指搭在虎崽脖颈处。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但还在跳动。“马队长!”林川望向马德福,“这虎崽子,救还是不救?”马德福的脸“唰”地惨白,手里的马灯“咣当”砸在青砖地上,火苗“嗤”地熄灭了。“救!必须救!”他突然像被烫着似的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这崽子要是死了,咱们全村都得遭殃!”老猎户“扑通”跪在地上,冲着山林方向“咚咚”磕了两个响头:“山神爷息怒,山神爷息怒啊!”“铁栓!”林川猛地抬头,“快把你婶子找来!”虎崽突然在林川怀里抽搐起来,浑浊的眼睛半睁着,前爪在空中无力地抓挠。远处山林中,母虎的啸叫声时断时续,像在呼应幼崽的痛苦。……周铁栓撒腿往屯子里跑,棉鞋在雪地上踏出深深的印子。祠堂里的气氛就凝固了。马德福不停地搓着手,在供桌前踱来踱去。老猎户蹲在墙角,把火铳拆了装、装了又拆,铁砂子撒了一地。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屯口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祠堂里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神医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哗”地让开条道。马德福一个箭步冲上前,差点被自己棉鞋绊倒:“大妹子!你快看看……”纳斯塔霞挎着桦皮药箱快步走来,发辫上系的铜铃叮当作响。她鹿皮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像小兽奔跑,药箱上挂的狼牙护符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都让开!”这一声清喝,挤在祠堂门口的汉子们齐刷刷后退三步。纳斯塔霞冲进祠堂,看到林川怀里抱着的小家伙,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点灯!”她跪坐在虎崽跟前。李满仓赶紧举高火把,火光映出她紧蹙的眉头。当看清虎崽的伤时,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天杀的……”众人屏住呼吸,看着纳斯塔霞从桦皮匣子里取出几样东西:半截血参,用狼筋缠着;一小陶罐黑蜂蜜,用蜡封了口;几包不知道是什么的草药粉。“按住它。”纳斯塔霞急声道,手中的银簪子飞快地挑开虎崽腹部的布条,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伤口周围密密麻麻的针眼,像是被什么细管子反复穿刺过,皮肉已经溃烂发黑。林川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是……”“活取胆汁。”纳斯塔霞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用竹管插进虎崽的胆囊,每天取胆汁制药。”马二虎闻言,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老猎户赵铁头猛地站起身,猎刀“锵”地出鞘,刀尖直指马二虎:“畜生!这是要遭天谴的!”“先救虎崽子,这事儿回头再说!”林川喝道。血参粉敷上伤口的瞬间,虎崽猛地一挣,差点从手里跳出去。纳斯塔霞飞快地蘸着黑蜂蜜,那蜜里混着某种草籽,遇血就凝成胶状。祠堂外突然卷起一阵怪风,吹得火把明灭不定。山梁上,母虎的身影在月光下时隐时现。它不再吼叫,只是静静望着祠堂里的光亮,像在等待什么。“能活吗?”林川轻声问。纳斯塔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她正用银簪子挑出虎崽腿骨缝里的碎渣,每挑一下,手腕上的骨链就哗啦响一声。最后系固定夹板时,她把辫子咬在嘴里。这是索伦女人为生灵祈福的动作。虎崽的呼吸渐渐平稳,但鼻孔里喷出的气还是带着血沫。纳斯塔霞终于开口,说的却是:“得有个守夜的。”“我来。”林川脱下棉袄裹住虎崽,“马队长,你带人把祠堂门窗都钉上木板。”“钉,钉木板嘎哈啊?”马德福没反应过来。“你这祠堂的门窗,能经得住老虎的爪子?”林川问道。马德福的脸“唰”地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