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民兵同志们注意!”
阳光将裁判长的身影拉得笔直,吼声像炸雷般滚过比武场。洗得发白的55式军装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但胸前的奖章擦得锃亮。场下上千名民兵瞬间安静。一些参赛队长手忙脚乱地掏出小本子,粗糙的手指沾着唾沫翻页。“现在宣布明天团体比武考核内容!”裁判长手中的纸在风中哗啦作响。“第一项:战术基础动作考核!”他竖起一根手指,那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枪油的黑渍。“各民兵连需在15分钟内完成以下内容:”“第一,利用地形地物隐蔽接敌!”“第二,战斗小组交替掩护前进!”“第三,通过100米铁丝网障碍区!”场边一些队长不约而同地点头。其中一位缺了右耳的老兵摸了摸空荡荡的耳根,那里还留着日本三八大盖的弹痕。“重点检验单兵战术素养和小组配合!”裁判长突然提高嗓门,“记住!这不是演戏,是要你们把打美国鬼子的劲头拿出来!”“第二项:实弹射击协同!”他一把抓过身旁战士递上的步枪,枪栓拉得哗啦响:“100米精度射击,用53式步骑枪!““50米急速射,用50式冲锋枪!”民兵们伸长脖子,这个在朝鲜战场上大放异彩的冲锋枪,好多人连摸都没摸过。“30米手榴弹投准,这个就不用说了啊……”“第三项:实战化对抗演练!包括村落防御战!夜间袭扰战!反空降作战!”裁判长每喊一句,声音就提高一分,“全部用空包弹和教练弹,但必须严格按照实战要求!”“比武从明日拂晓开始!现在——”他猛地合上文件,“解散!”……人群哗地分开。林川正带着队员们往宿舍走,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突然,王家沟的王铁柱横着膀子挤了出来,靰鞡鞋“咯吱”一声拦住了他们。“行啊,上官屯的!”王铁柱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冻得通红的脸上,两道浓眉几乎要竖起来。他身后跟着四五个王家沟的民兵,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活像几头发怒的牤牛喷着鼻息。“明天我上不了场,便宜你们了啊!”赵四海眉头一皱,刚往前迈了半步,林川的手已经拦在他胸前。“不服?”林川的声音不大,却像刀切冻豆腐一样干脆。王铁柱眯起眼睛。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单薄,站姿却像根钉进冻土的标枪。最让他不舒服的是那双眼睛,黑得发亮,像是能把他藏在棉袄里那点心思都照出来。“你说对了!”王铁柱啐了口唾沫,在雪地上烫出个黑窟窿,“可惜啊,没机会收拾你们了!”“要不……”林川突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给你个机会?”“啥?”王铁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树梢的积雪簌簌直落,“就你?你算老几?”“他是我们队长!林川!”陈小芹突然喊了一嗓子,冻红的脸蛋从围巾里钻出来,像颗熟透的山里红。王铁柱一愣,故意提高嗓门,让全场都听见,“哦——你就是上官屯那个姓林的?都说你挺能耐,你想跟我比试比试?”场边顿时炸了锅。小年轻们嗷嗷起哄,几个老成持重的却直摇头。 这大冷天的,闹什么幺蛾子?丁大山刚要上前阻止,林川却笑了:“行啊,比什么?”他问得轻描淡写,像是问今儿晌午吃啥。“障碍赛!”王铁柱一指操场东侧。百米外的跑道上,武装部布置好的障碍闪着寒光:铁丝网上挂满冰溜子,像倒插的玻璃匕首;两道覆雪的壕沟张着黑黢黢的大嘴;尽头那堵两米高的木板墙,结着层镜面似的冰壳。“看谁先摸到红旗!”林川没说话,只是开始解棉袄扣子。冻僵的手指头不太灵便,第三颗扣子解了两次才开。他把棉袄脱下来,露出里面洗得发黄的白衬衫。这举动让王铁柱愣了一下。零下二十度脱棉衣,这人疯了吗?“输了怎么说?”林川把棉袄递给赵四海。“输?”王铁柱笑起来,突然一脚跺在冻土上,“输的!当众磕三个响头,叫师父!”“成。”林川舒展了一下双臂,呼出的白气像柄出鞘的剑,“再加一条,输的请赢的全队吃饭!”王铁柱的眼睛瞪得溜圆,眼角抖了抖。他猛地扯下头上的帽子,露出剃得青亮的头皮:“好!就按你说的办!”一个裁判叼着烟卷走过来,烟头在寒风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