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依旧思量则对策。

“稚梅。”

“姑娘您说。”稚梅规矩应答。

放下杯子，安晴雪清了清嗓子：“嗯……府里的药材还有多少？尤其是艾草这类可以防治疫病的药。”

稍加思量，停顿片刻。

“东厢房里由奴婢们带来的所剩不多，但整个后院库房里全是嵇王殿下前日送来的药，足够现在的府上的用量用百日。”

“只清点出十日的用量保留，其余的给我个数。”

安晴雪的话说得很笃定，没有任何商量和余地：“我即刻写信给段老，让他从仁爱堂里抽调库存出来。”

府上分明不缺药，还要段无疾从仁爱堂拿药出来，这不像安晴雪往日的作风。

稚梅不解，脸上全是疑惑：“您要干什么？”

“开仓放药！”

为稳民心，安晴雪说干就干。

她传信段无疾时也给妖狐带信，让他暗中在京城里活动，传出话去说只要喝了防治疫病的汤药便可无恙。

妖狐发动第一楼的势力，让城中百姓知晓，领药的位置，就在国公府大门外。

无人不惜命。

得知这样的消息，第二日大早国公府门外就站满了带着面纱来领药的百姓。

安晴雪隔着门安排府上人手准备药包，还连夜手写了煎服的方法。

“按序领取！”

她扯着嗓子喊，频繁的弯腰让腰背酸软不已，但也顾不得这么多。

“按时服药，便可无忧！”

府上的人不能出去，丫鬟们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从新开的门洞分发药品。

起初人群勉强有个自发的队形，领了药快速离开，分秒不敢耽搁。

可随着药包外传，领药的人也越来越多。

“诶！我先来的！”

一个彪形大汉插到老太太身前，一把夺过了稚梅递出来的药包。

他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古稀之年的老太不服气遂骂了两句，等着领下一袋。

“你还敢骂我！”

大汉转头扯着老太的衣领，险些将人摔倒。

人群里顿时出现了争执声，不少人出面指责，一下队伍开始混乱，有人转空子往里进。

安晴雪在里面听着，但不可开门制止，只能干着急。

“诸位冷静一点，慢慢来，所有人都有！”

任凭她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搭理，甚至有人开始动上了拳脚，引得众人惊呼。

“云山，云山在哪里！”

安晴雪着急找人，但丫鬟们都确认没有见到妖狐出现。

因府上药物不够，此刻的妖狐正帮着段无疾运送药物，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推搡挤压，争执破骂，不绝于耳。

“药，给我药！”

许多双手伸进了门洞，改成强抢，甚至连坚固的大门也变得摇摇欲坠。

慌张加无措，安晴雪只觉得自己考虑不周，好心办了错事！

“怎么办啊！”

丫鬟开始紧张后退，稚梅也只能问主子：“姑娘，您快想个法子吧！”

“我……”

‘没办法’三个字噎在喉咙说不出，安晴雪开始头晕目眩。

“嵇王到！”

整齐划一的脚步传来，安晴雪忙扒到门边，听着门外的争执渐渐消散。

“本王向诸位承诺，人人有药！若乱来者，严惩不贷！”

裴玉嵇带兵将整个安国公府围住，下令控制人群不可乱动，按序拍好队伍。

王爷的出面让许多慌乱的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开始乖乖等候。

两人合力，一内一外，有序发药。

“给。”

安晴雪递完了箱子里的最后一包药，面露难色，拿出手帕挡住嘴。

“咳咳咳！”手帕上赫然一团红。

突如其来的这幕令安晴雪的心里一沉。

整日与病患紧密接触，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早就应该预料到的事情。

可……

为何来得这么凑巧！她是才领命说要治好众人，将将发了一日的药，百姓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便出了事。

手帕上的血迹红艳映在安晴雪的眼里挥洒不去，愣在原地

“嘶……”

随着这声倒抽气，稚梅立即拉住了安晴雪的手：“姑娘，您莫不是？”

摇摇头，凝重的目光看向稚梅。

“不可言，不可说。”

她有意与众人拉开距离，不去看稚梅惶恐不安的神情，收起手帕捏成团，塞到了衣服的最里层。

回首留意丫鬟们收拾打扫分发药物的大门口，安晴雪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