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道路不停往下走,沉入到空旷的地下空间。
陈易跟随着那些龙虎山、白莲教人们的步伐,步履不停。
手忽然被扯了两下。
陈易转过头,就瞧见了一张怯生生的脸。
东宫若疏问道:“我们…真要跟着进去么?”
“你怕吗?”
“有点怕的,毕竟那狐仙说得这样危险,”殷惟郢对这种口吻已经手到擒来,“我们不是夫妻吗?”
陈易想着周依棠,快步紧跟,随口道:“幸好我们没那么情深意笃。”
殷惟郢微微挑眉,话是这么说没错,她附身在东宫若疏身上,陈易也不知她到底是谁,可听上去总有些怪怪的……
她顿了好一会后道:“万一…我们进塔以后,变得恩爱了呢。”
“放心,没这可能。”
殷惟郢暗暗柳眉倒竖,他本就凡夫俗子,还以为她被他折腾得言听计从,孰不知谁拿捏谁都不知道。不过,见他这么着急,就暂且忍他一忍,之后他就知道错了。
试想一下,当她牺牲在他面前,刹那间往事流过心间,才发现过去自己口头上的一切不在意,不经意间都铭刻了深情……念头拂过,殷惟郢一想到他悲痛欲绝的表情,莫名其妙有些兴奋,又有些于心不忍。
前方。
一路下来,无论道人还是白莲教人,初初大家都很紧张,可道路越来越宽阔,路也越走越顺,别说当初所想的危机四伏,连一点异变都没见到。
眼前所见皆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景象,昏暗阴森需要火光照明,空旷寂静需要脚步点缀,四周的墙面上偶尔能见到斑驳不清的壁画,但也仅此而已。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唯一的问题是……
黄渡人不住开口道:“你们没见到他?”
昭熥顿了一顿,道:“我以为他跟你们一起。”
陈易跟白莲教看上去走得更近,而且亦是恶贯满盈的逆贼,跟着白莲教一起走应是理所当然,然而,白莲教圣子们的面面相觑给了他答案。
这就叫人不得不起疑。
劝两方合作一起寻塔的是他,但当进塔的时候,他又根本不在。
可他们人都已经进塔了,没有出塔再去找人的道理,否则被哪一边捷足先登,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管他了,继续走吧,今天能走多远是多远。”好一会后,昭熥开口道。
于是,他们不停前进,不停顺着宽阔的道路缓缓向下,石壁不断向四面八方延申,空间也似在不断扩大,原来他们两边人的火光便能照亮个七七八八,现在却只能照亮十之五六,过了不久,只能照到三三两两。
面对愈来愈宽阔的空间,他们也愈来愈渺小,像是走在盘子里的蚂蚁,而随着空间的扩大,景象却依然没有变化,仍然那么空旷死寂,一股沉郁的气氛挤压在队伍的上方。
队伍里便不由响起细微的闲聊声,起初是两三个人女修叽叽喳喳,随后慢慢扩大。
“那个陈易…怎么没来?”
“不知道,可能临到头怕了吧。”“切,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像这种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银样镴枪头。”
女人聊起天来,总是开始得不分时候,结束得也没个时候,聊到兴头更不知时候。
“瞧他名声传得厉害,说不准是个不行的呢。”貌美女修悻悻然道。
这时,另一个女修接话道:“话不能这么说,他生得丑陋的名声也传得很厉害呢,你们记不记得那张画,尖嘴猴腮、丑头怪脸,一开始看到都吓我一跳。”
“说不准真长这么丑呢,江湖人都会点乔装易容的功夫。”
“是啊是啊,不然哪里说他是癞蛤蟆吃上天鹅肉,高攀上太华神女啊。”
“哈哈,那看来真是头癞蛤蟆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音荡漾在这地下空间里,谈论着陈千户身上的种种八卦。
殷惟郢听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她分明记得,那些张贴天下四方,广而告之的通缉画像,可都是她父亲的景王的手笔。
他还做西厂千户时就跟景王府素有仇怨,景王也从不喜欢这上门女婿,只是看二人是道侣,捏着鼻子认下罢了,陈易被天下通缉,画成丑头怪脸固然容易隐藏,可那画像里,很难说没有一点怨气在。
话音飘来飘去,陈易脸色晦暗不清,只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殷惟郢……”
女冠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