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和黑川茜也是互相告知了彼此的电话,将对方加入到了联系人名单中。
“就和这个打电话练习的字面意思一样,加奈和茜需要进行一通即兴的电话。”
“我想想……那就让茜打给加奈,打电话的目的是邀请对方来lalalai剧团看一场戏剧。”
在说完事先的背景铺垫后,北川凉也是将两只手收拢端放在膝盖上,饶有兴趣地将目光投向面前的两人,看起来颇为期待这一场的即兴练习。
让有马加奈有些没想到的是,在北川凉话语落下的瞬间,黑川茜便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因为有些猝然袭击的意思,有马加奈在手机的铃声响了几声后才接通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你好,我是有马加奈。”
“我是黑川茜——怎么接的这么慢?”
在通讯双方惯例的招呼后,黑川茜就先一步地开口,一个略微急促而不耐烦的问题直接让她抢到了这轮话题的主导权。
“刚才有点走神,不好意思,有什么事情吗?”
有马加奈第一时间气势被夺,看起来像是主动放低了自己的位置,配合着对方的步调一般。
是打算配合着在在第一句话中表现出的性格略显急躁的黑川茜所扮演的那个角色,构建出一个性格平和的对比角色吗?
但如果在这种即兴的对话中丢失掉主动权的话,很容易陷入到窘境,因为先开口的一方永远会比后开口的那一方更轻易地发言。
“确实有事情,不过想先问问加奈,你有听过斯芬克斯的谜题吗?”
黑川茜有条不紊地掌控着对话的节奏。
“斯芬克斯的谜题?是那个故事里早上四只脚走路,中午两条腿走路,傍晚用三条腿走路的谜题吗?”
有马加奈依然颇为被动地接下这一个又一个的话题,似乎是想将这个局面翻转过来一样,她先一步地自问自答道:
“这个谜题的答案我知道的哦,是‘人’。”
但黑川茜只是轻笑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意味有马加奈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继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在古希腊的故事里,斯芬克斯是有着狮子身体和女人面孔的怪物,前者代表恐惧,而后者则代表诱惑。当俄狄浦斯王猜出这个谜题的答案是‘人’之后,它就坠落悬崖死去了。”
“这是不是说明人只要认识了人本身,就可以战胜诱惑与恐惧呢?”
在戏剧和神话方面知识匮乏的有马加奈并不清楚黑川茜这一段话里的用意,她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刮出一点相关的知识:
“或许是吧,凸显人本身的重要性……也就是所谓的人文主义?”
黑川茜点点头,像是因为电话那头的有马加奈一脚踩入了她的陷阱而愉快地上扬起了嘴角:
“我手上有两张本周末的lalalai剧团的《俄狄浦斯王》的票,加奈要一起来吗?看过之后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因为识破了斯芬克斯谜题的俄狄浦斯王最终还是和神谕里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就好像从出生开始,无论怎么挣扎,他都会像神谕里一样弑父娶母,陷入到最终的困境。”
黑川茜看向有马加奈的右手腕,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用一种略微遗憾的语气开口:
“认识了自己……也没用呢。”
黑川茜的这句话一出口,有马加奈的眼神也是陡然锐利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弯曲手指去碰了碰右手腕上的那个挂坠,然后才注意到了对方的脖颈上也挂着一个同款的斯芬克斯。
这才明白了对方刚才夹枪带棒的这些话的用意的有马加奈无奈地摇摇头,算是承认了自己在刚才的练习中被小小地将了一军。
毕竟她一没怎么接触过戏剧,二没想到这个叫黑川茜的同龄人一上来就这么咄咄逼人,在丧失先手的情况下,也就只能勉强维持着两人对话的逻辑,完全地失去了节奏的主导权。
北川凉并没有在对话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发表评论,而是直接让两人进入到了练习的二阶段。
“试试看,与想象中的、并不存在的对象,抱着同样的目的交谈。”
听到还有第二阶段,在第一阶段失利的有马加奈也是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举着手表示自己要第一个出场。
在北川凉说完第二阶段的规则时,有马加奈就认识到了这其实算是无实物表演中的一种,即面对着不存在的事物去尽可能地让观众觉得它存在,也就是营造出所谓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