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就这样“冰释前嫌”。lanlanguoji.com后来我才想到,我们的“和解”明显缺乏了一个必要的“过程”。也就是说,陆士衡并没有让我解释什么,他不需要了,就在我们面面相对的时候,我们已经能够凭借某种“神秘”的“感应”,把想表达的最主要的东西表达清楚了。
我在内心深叹:阿远啊,在咱俩之间,横亘着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让我们下辈子再续前缘吧,这一辈子,我就只能把你交给张思静了。唉,唉,唉,三叹拍案伤情(惊奇地伤情)!
下山的时候,我俩选择了南坡的那条小径。那边的半山坡上有个“名胜古迹”,叫涂家牌坊。所谓“涂家”,指的是清朝康熙年间当过布政使(藩司)的齐平人涂武升。至于他的牌坊为什么建到了三星山的半山腰,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地保留到现在,张思静和陆士衡都不知道,他俩只知道牌坊下面有一段长长的青砖墙,墙上有好多古人和今人的“留言”。古人的留言是镌刻上去的,今人的“留言”则是用石片或者小刀乱划的,其中不乏张思静和陆士衡的“杰作”。陆士衡领我看他俩最近的一次作品:那是半个月前两人爬上来刻的,写的是:静静,勇敢些,永不放弃!思衡,2008、8、19。
我问:“思衡什么意思啊?”
陆士衡解释:“就是张思静和陆士衡啊。简称。”
我笑:“那还不如叫‘张衡’呢,张衡多伟大。”
陆士衡也笑。又说:“陈姨,你过来看,这边还有。”陆士衡拉我看别的,我却没动,因为我的眼睛紧紧盯着旁边新刻的两行字迹:
人生如度梦海,回首几番是真。
青山留字。2008年9月3日12时51分。
这是刚刚刻上去的。我赶紧转头四顾,看到在十几米开外的树下站着一位七十来岁的老者。我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在朝我这边看。估计是发现我正在拜读他的“大作”,他的嘴角浮起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转身下山去了。
我一下子想到了纪思远跟我说过的,云龙山上那个念“偈语”的老人,我心想,难道那老头又跑到齐平来了,上次是“念”,这次是“写” ?干嘛啊这是,他在给世人“指点迷津” ?
再一想不对头。纪思远说的那个老头,在二十年前就七十多了,他现在要是活着,应该都快成百岁老人,路都走不动了,他还能爬山?
再说了,云龙山的老头是拿着纪思远和魏淑玉开心,弄个四六不靠的“家训”当“偈语”,这个老头不是,这老头说的是“人生感悟”。他把人生际遇说成是无数的梦(太多了,以至于必得以大海来形容),当人临终的时候仔细一想,原来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回事。甚至可以说,人生就是一场大梦。梦醒时分,经历过的那些事,连真的假的都闹不明白呢!
陆士衡这时也看到了那两行字,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我也笑了一下。但是我的笑跟陆士衡的笑,“涵义”是不同的。如果说陆士衡是不以为然,我却是“大以为然”。
第93章 我爸
下山回到那个丰美公司的楼前,我跟陆士衡说好,让他回去就跟老板辞职。陆士衡答应了,不过他说,他负责“财务决算”这一块,可能得为老板把本月和三季度的财务报表做完才能走,那也就过了“十一”了。我说:这没什么关系。张思静“十一”长假肯定要回家,到时候你俩一块去嘉安就是了。我已经给陆士衡安排好了“职务”,我让他先当红星集团嘉安总公司的财务总监,等他熟悉了公司的情况之后,我会让他担负更加重要的工作。不过我先没告诉陆士衡,我怕增加他的思想压力,我说的是让他到嘉安红星公司下属的一个单位去当财务主任。
陆士衡回公司上班,我便去了齐重集团。我想办件事情,这事牵涉到“我爸”,我得先跟他“沟通”一下。
由于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齐重”所有的分厂都开工不足,企业的整体经营效益下滑严重。这种局面反映在集团总部,就是机关的人们看上去都情绪不高,劲头不足,显得松松垮垮。上班时间,集团各部室人们看报的、喝茶的,串门聊天的,比比皆是。“我爸”是宣传部部长,他虽然很“端庄”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不过他也没“办公”,他在埋头上网。
我敲门进去之后,他显然吃了一惊:“哎呀,陈大姐,你,你怎么来了?快请。”
他站起身迎过来跟我握手。他那双大手还是那么有力,那么宽厚,那么温暖。他握着我的手,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