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宿舍没有暖气,就生那种铁疙瘩一样的炉子,为了节煤,炉膛还要用黄泥抹起一大块来,到了晚上被窝里那个凉啊、冷啊、惨啊;还比如……,不能再“比如”下去了,我的天哪,这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我脸上沮丧的表情让班长看到了,她还以为我身体不舒服,就关切地对我说,陈子华,你吃完饭躺躺吧,电影你也别去看了。要是明天还不舒服的话,咱还得上医院。
我点点头,胡乱吃了几口,见我放下勺子,韩守英马上就拿过我的碗筷去外面的水池上洗刷。
我心里挺感动,心想布娃娃这个人真不错。小姨上周才给我两罐“德芙”,等我送她一罐。一下又想起来不对头,“德芙”是张思静的,我现在是陈子华。别说巧克力了,现在上军人服务社买包红糖,还得去求司务长,只有他那里才有每月分配给我们连的五张“糖票”。
我颓然躺倒在床铺上,看着班里的战友们说说笑笑嘻嘻哈哈,我就纳闷,这过得什么日子啊,你们还有心思笑。
我转动眼珠子,把宿舍扫了一个圈,然后按图索骥去脑海里寻找陈子华的“储物箱”,周围的环境就慢慢变得熟悉起来。
我们宿舍大约有四十平米,摆着六张木质双层床。双层床挺新,是去年才换的。原来我们宿舍是大通铺,刚一换成这种带有抽屉和床斗的新床,班里高兴得象过年一样。我们十个人本来五个床就够了,既然还有富余,我和班长就一人占一个床,剩下的八人占四个床。腾出空间之后,抬进来一张四方桌子,陈子华又去央求机修连帮着焊了十个小铁凳子,这样班里开会学习,就可以围着桌子坐,不用再坐小马扎小板凳了。方桌的北面是个小木橱,挂着雪白的帘子。木厨上面放碗筷,下面是脸盆。小厨一侧有个铁皮架子,摆放着洗漱用具。十个绿色的搪瓷缸子一溜排开,缸子把和里面的牙膏牙刷,全都整整齐齐朝着一个方向;上面铁丝上搭的白毛巾,一折两半,有着“将革命进行到底”七个红字的那面朝外,连成一条笔直的直线。西面墙边有个枪架,上面是三支乌黑铮亮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基地不是作战单位,配的枪支不多,以前的时候排里有“站哨”任务,因此给配了三支枪,现在不站哨了,排长老想把抢交上去,连里不干。说收上去又没有军械库,又得惦记着上油保养,还是分散到排里保管比较好。
七点二十,外面吹响了集合号。班里的战友们蜂拥而出,宿舍很快寂静了下来。
我赶紧翻身坐起来。我得抓住这个无人的时机,先把那纽曼“靓影”给处理了。
我掏出“靓影”来看看,它陪着我的思想穿越了三十六年的时空,竟然崭新如昔,毫发无损。我记得上面才下载了一部张柏芝、古巨基的新片《野蛮秘笈》,还没顾上看呢。我按了一下打开键,没反应,再按还是没反应。按了n次之后我才明白,这mp4不能用了。它之所以不能用,不是因为它坏了,而是因为它必须不能用。它要是能用才邪门呢!
可是既然它肯定不能用,它跟着我“穿越”过来干什么,这不是捣乱嘛。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最后我只能认定是那个梦幻般的ufo操作失误。也就是说,当那个诡异的ufo在时空中传递“思维”也就是精神元素的时候,不小心“夹带”了物质元素。ufo应该是知道自己错了,可它已经没办法再去纠正。
其实我并不知道在张思静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搞不清导致我“精神穿越”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有一条我是确定的,这件倒霉事就是在我去大青山“看望”ufo的时候发生的,我不怪它怪谁?
“ufo啊,你真笨到家了,你知道猪八戒他二姨怎么死的吗?”我恨恨地骂着。
骂归骂,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个“靓影”处理掉。
怎么处理才能不落一点痕迹呢?砸?烧?埋?好像都不合适。太残忍不说,我还是真是有点舍不得。
这时我忽然脑子一亮:我干嘛跟我的“靓影”过不去啊?现在的人们,谁也不认识它,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那个韩守英,肯定把它当成了一个做工极好,但极不适用的高级小镜子。既然如此,我把它藏起来,尽量不让战友们看见不就得了嘛。我真笨。
我拉开抽屉,将“靓影”用一块小手绢包好,放到了抽屉的最里面,塞到一本《毛主席著作选读》的下面。
当时我决然没有想到,这个小东西日后会给我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处理完“靓影”之后,我得再整理一下“我”的物品。这方面陈子华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