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
索拉缪斯如此说着。
伊登看着那些古言,后者仿佛就是索拉缪斯所说的河流一样,静静地在这穹顶上往低处流淌,仿佛一切污秽,一切圣洁都往着大海流淌,大海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容纳着,无论是人的出生还是死亡,无论是人的肮脏、还是纯净,它都一并容纳着。
“你要向我显现什么?”
伊登的语气和缓了些,
“我不会是这大海,在我的国度,到处都是清明的泉。
说吧,你要向我显现什么?无论你显现什么,那都是无用的。”
索拉缪斯像是如影随形般,回应他道:
“那不是无用的。”
伊登笑出声来,像是在嘲笑索拉缪斯的愚钝,又像是在怜悯索拉缪斯的无用功,这是他第二次这样笑了。
“触碰穹顶吧,在那之后,我会给你显现三次,三次之后,我就离去了。”
而后,伊登低下头,轻轻触碰起脚下的穹顶。
景象迅速变化。
如同画幅被剥离了颜色,视野里的事物转瞬即显现出失色的灰白,而后化入到了粘稠里头,形成一片混沌,那混沌不断卷动着,卷入所有的色彩,而后在慢慢把色彩吐出,让它们重新排列。
混沌的色彩在慢慢重组,伊登注目着这一切,最后,索拉缪斯所要显现的景象出现了。
那是一座教堂里,里面站着一个教士模样的人,他正是伊登。
伊登看着这幻景。
这幻景里,没有最末萨满会的身影,伊登因为某些原因,触怒了新王,被除以死刑,而阿尔西娅则像之前那样救下了他。
在这之后,伊登和阿尔西娅逃走了,他们离开了这座王城,像是私奔一样,乘坐着马车,在路上不断颠簸,最后躲到了天涯海角。
在天涯海角里,他们在海崖上建了一座小屋,尽管简朴,他们却活得很幸福,阿尔西娅为他生育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伊登教会他们读书、写字,等时候一到,风头过去,他们就在女巫集会的扫帚之下,回到了丹斯切尔,这个时候老皇帝还在,后者已经垂垂老矣,不再在乎权势,反而更在乎那唾手可得的亲情。
于是,伊登和阿尔西娅幸福地生活在了王城,只是死亡平等的降临在他们身上。
伊登看着这幻景里的幸福。
“索拉缪斯,你想向我诉说什么?”
他凝望着阿尔西娅,出声道:
“你岂是不知道,她是因为恐惧才爱我的。”
伊登还记得阿尔西娅的转变。
那个时候,阿尔西娅恐惧他,他那疑似先知的身份,深深地动摇了阿尔西娅,后者开始摇摆不定,迷离不已,而在这心防最脆弱的时候,伊登得到了她的心。
“可你爱她难道出自恐惧么?”
索拉缪斯反问道。
“那不一样。”
伊登道。
景象再度变化了,这一次显现似乎还没有结束。
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在世界里,那太古之时的景象赫然出现在伊登的目光里。
那时,一切都落入在粘稠混沌的黑暗里头。
无论是大地,还是天体国度的群星,它们都像是落入沼泽一样,无法挣脱黑暗,反而越陷越深。
于是,神到来了。
光自祂的身上来,辉煌耀眼的光辉顷刻分开了天地,并普照了这个世界。
这一幕景象,仿佛在印证伊登的所想。
光,在黑暗之后。
而这时,景象陡然变了。
在伊登的视野,神的形态突然变了,祂突然之间不再是原来的姿态,那个人们所想象的类似人形的模样不见了,伊登清清晰晰地看见,神忽然变成了卷心菜,也就是甘蓝。
甘蓝很厚,层层叠叠地生叶包裹着,呈现出球状形,甘蓝站在高山之上,最长的叶子微微向前倾斜,像是在眺望着这片贫瘠的大地,到底哪里会有着肥沃的土地。
不论如何,甘蓝就站在高山之上,祂一边伸长着叶子,一边摇头感叹着,“这世上岂有什么能被称之为世人的吗?”,甘蓝竟然在说话,这画面实在是奇妙至极,而甘蓝面对着的,就是这样一座什么都种不出来的贫瘠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