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还能对这种完全没有保障的关系抱有信任,甚至对跟我这种有利益保障的关系更加信任。”
就雪公主见识过的所谓的配偶关系,实在是很难找出值得信任的要素。
他的母亲是个可脆弱又怜脆弱的女人,曾经努力去讨丈夫的欢心,却反而遭到了猜忌,被软禁起来,郁郁而终。
至于那个可悲的男人的第二段婚姻,因为担心自己被亲生女儿暗杀,专门迎娶了一个擅长药理的女人,却没想到对方是想要吃掉自己价值的魔女,结果死在了对方手上。
一对能相互托付性命的恋人,对她而言只是书中的童话。
听了雪公主的话之后,爱丽丝陷入了思考。
雪公主的观念,和她成长的环境,恐怕是脱不了干系的,她曾经亲口提到过连她父亲都曾想杀了她,而公爵夫人也曾推测莎弥拉是被雪公主利用,杀了前任国王然后被雪公主兔死狗烹的。
从这一点看,雪公主过去身处的宫廷,压根就不能算个正常的地方,爱丽丝没办法将自己的标准套在对方身上。
深思熟虑后,她开口回答:“殿下,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养成的观念也不一样,你没办法期望每个人看待事物的标准和自己完全一致。正如你没办法理解我如此看重感情,我也没法理解你只注重利益。”
雪公主想了想,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人除了物质需求还会有精神需求,就比如殿下你宁愿死也不愿让自己的沾上污点,追求巅峰便是你的精神需求。其他人也有不同的追求,有的人愿意为恋人豁出性命,有的人愿意为就救一个朋友散尽家财,有的人可以为保护战友冒生命危险,也有的人愿意为了家人倾尽全部……”爱丽丝迟疑了片刻,然后说,“说实话,殿下您身处的环境,可能反而不太寻常,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过对他人有感情寄托的时候,所以我也不确定你能不能理解。”
雪公主听了这话沉默下来。
不寻常么?倒也确实是。
但其实她也有过“寻常”的时候,那段她过得像个寻常人的时候来源于她那个可怜的母亲。
“我雪儿的头发真好看,跟黑檀木的梳子一样又黑又亮。”母亲时常拿着黑檀木的梳子,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这样说。
她也说不清王后做这种原本可以交给侍女的工作有多大意义,但小时候和母亲在一起的诸多记忆给她的感觉,似乎还不坏。
那是她寒冰一般坚硬的内心中唯一称得上柔软的地方了。
只是现在这些回忆又有多大意义呢,现在她对记忆中的母亲抱有的感情只有怜悯和一丝轻视。
没有能力,精神也无比脆弱,将自己的人生和感情寄托在愚蠢的国王身上,徒劳地想要获取那个可悲男人的欢心直至绝望。
对如今笃信强者道路的雪公主而言,记忆中的母亲根本就是个反面教材,应该与之划清界限。就连被母亲称赞的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因为晋升意外的副作用变成了白发,她也丝毫没有留恋。
然而听到爱丽丝无意中所提及的,她还是忍不住想起过去每到夜晚,上床睡觉前,母亲总是坐在镜前,拿着梳子朝她招手:“雪儿,快过来。”
“殿下?殿下?”
爱丽丝第二次的呼唤让雪公主猛地回过神来。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雪公主迅速反应过来,让自己神色恢复如常,“时间也差不多了,喝完就回去吧。”
“好。”爱丽丝有些疑惑地看着雪公主答道。
雪公主端起杯子,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上一次在人前出神地回想过去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66.夜之眷属(月票加更)
大钟楼顶上,女人蹲在阴影当中,用能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同时睁大血红的双眼,注视着远处。
这个季节的傍晚天黑得很快,但她的视野却随着夜幕的降临变得更加清楚。
她是黑夜的眷属。
她耐心地监视和蹲守着,时钟的分针很快就转过了半圈。
而后,寻常人根本看不到的灵体从她背后浮现出来,移动到她身边。
“该下定决心了吧安普莎,要做就趁早。”幽灵浑浊沉厚的声音直接传进她的意识,“等凛冬公主得知太多消息提高警惕就麻烦了。”
附身灵,由神性位阶的“死灵术士”,以人的死灵为材料制作的无意识灵体,可以依附在低位阶或者自愿被附身的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