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不当人你也不遑多让啊。”克莱曼摇摇头,对伊芙下了指示,“跟上去,把这家伙送出去。”
“好好知道啦。”伊芙不耐烦地答道,缓缓朝皮埃尔逃窜的方向跟了上去。
两人都消失后,克莱曼皇子才缓缓将脸转向牢房里头:“姑且也算是帮你小小地报复了一下,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贞德回答得很平静,“说实话我并怎么把那家伙放在心上。”
“确实,一个被利用的跳梁小丑,处理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姑且还是谢谢你了,殿下。”贞德盯着窗外的克莱曼,“需要去掉我的记忆吗?”
“这个嘛,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克莱曼在面具后面苦涩地笑笑,“毕竟,你也懂的。”
这意思很明确了,死人的嘴巴,总是最牢靠的,贞德已经没有机会将克莱曼是异端审判官的消息对外界说出了。
“已经决定了吗?”贞德问。
“差不多确定了,最后一次审判会,你就会被定罪然后行刑。现在他们在拉扯的问题,无非就是公开处刑还是秘密处刑了。”克莱曼耸了耸肩。
“是么?”贞德没有什么反应。
对她来说,公开处刑和秘密处刑并没有什么区别,她问心无愧,自然也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真没想到,只是天平倾斜了一瞬,就会引发这么大的连锁反应。”克莱曼摇摇头,“你遭到诬陷后阿朗松公爵马上就遭到了弹劾,正巧皇室也在考虑压制教会,而你父亲跟教会走得那么近。也正好有不少人一直想收回北方边境的驻军,把军权回拢到中央,因为北方比以前安定了不少。”
“并不安定。蛮族一直在蠢蠢欲动,龙脊王国动不动就爆发起义,乱得一塌糊涂。从小到大劫掠我村子的蛮族强盗就没断过,父亲他一直申请增加边境的驻军,是为了保护好人民。”贞德突然认真地反驳起来,“减少边境的驻军,只会给这个国家留下隐患!”
“你父亲也说了一样的话,但被无视了。”克莱曼叹了口气,“怎么说呢,现在的局势就这么一回事,大家都在拉帮结派,一旦找到了机会打压一方,大家都会铆足了劲落井下石。到头来,还是谁斗赢了谁才有话语权。已经没多少人在意什么是正确的——你能相信这个国家的运转方向就是靠这种方式决定的吗?然而世道就是如此。”
世道就是如此——听到这话,贞德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克莱曼问。
“我曾跟有个朋友约定改变这个世道,没想到我最后也成了这世道的牺牲品。”贞德说。
“也?你那个朋友怎么了?”克莱曼问。
“死在了我前面。”贞德言简意赅。
“真巧,我也曾想过这件事。”克莱曼笑笑,“可惜……”
“堂堂皇子都做不到么?”
“皇子?”克莱曼像是听到个笑话似地大笑,“别说我,就连皇帝都不一定做到呢。我的母亲,前任女皇——大概是近一百年来最天真的皇帝了,她妄图推行改革,结果就是遭到地方贵族和教会的联合反对。为了保障皇室的权益,遭到弹劾的她不得不把位置让给了我那个更擅长权谋的父亲,才重新让一切回到了原位。这个国家,早已经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了,皇室跟教会相互博弈,然后自己内部又分出不同党派对立。不适应这种内斗的人,连立足的机会都没有,哪怕是皇帝!”
75.都是因为你
听了这番话,贞德才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帝国内部的权力机关,无论是皇室还是教会都臃肿不堪,内耗严重,就连皇帝都身不由己,她就算进入骑士团一直往上爬又能改变什么呢?
原来自己一直坚信的这条道路的前方,根本就无路可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面对无路可走的绝望前,她就被迫停止了脚步。
已经,不需要再考虑那种做不到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竟反倒释然了很多。
“你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克莱曼皇子突然问。
贞德意识到对方是在问自己的遗愿。
贞德看看他,最后摇了摇头:“殿下既然救不了我,我的愿望,我想殿下您是做不到的。”
“倒也是。”克莱曼皇子笑得有些无奈,“那你有什么人想见吗?”
“这个……”贞德陷入了沉思。
想见的人?她已经没有在世的血亲了,至于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