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艾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唿唿,代理之人,半生之人,一者光明一者黑暗,决定性的同归于尽——我还真以爲是药师不出,南宫难除了。真是好奇妙的巧合啊。”
“什麽意思?一心往死路上撞的,不是你慕阿呆吗?”
“所以说预言呐……药师我也是到了崖上才知道的。”
修炼双极心源的圣踪,互为明暗表里的分身地理司,圣者身藏着邪气在正道群龙无首时误导中原,邪者身怀着龙气而屡杀不死。终于在正道支柱围攻下中计,二者合一,爆体而亡。
“……那麽说整件事情和翳流教主根本没有关系?你是白白出谷给自己揽了一身无关的麻烦?”
“唿唿,暂时是这样没错。”慕少艾也是自嘲的摇了摇头,这次真是被弄人的天意玩了一把,不过老天的方法还真是因人而异的幽默。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祥的感觉并没有因误会的解开而消失。
爲什麽听到那种语焉不详的预言,谁都会认爲那说的是慕少艾?因爲了解他,知道他真的会这麽做。会爲了那个人的生,而动容;为那个人的死,而捨命……
误会,一如梦境也是由心而生啊……
“但是龙气并未从此断绝,该来的总是要来,”慕少艾顺势接过朱痕递来的酒,他不chuī笛的时候,不可无酒。而他有酒,也縂有慕少艾一份。
“朱痕你不也觉得早作准备比较好。”
“你有自己的想法,随便。”
半晌无话,却不知爲何有种生离死别的悲切,仿佛此后世事无常,谁共我,醉明月……
天公却不做美,乌云蔽月,居然忽降夜雨。
慕少艾不偏不动,没有感觉一般,专心的喝着酒。他不走,朱痕也陪着,不管慕少艾是爲什麽要淋雨,可能他只是因爲喝醉了吧……
酒已经空了,眼角飞红的慕少艾忽然笑道,“唿唿,朱痕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初我是怎麽接近羽仔的。当天就是下着雨……”
羽人枭獍,当时还是个少年,受伤的禽鸟一样瑟缩在牢笼的角落,手里死死抓着一把刀——因染血而生銹,因断骨而卷刃。他却以爲那才是世上唯一能保护他的东西,惊恐的砍杀每一个妄图接近他的人。
是慕少艾把他放了出来,然后不离不弃追在他身后三天三夜,不停跟他説话,唤他羽仔,不管有没有回应。到了第四天下起了雨,受伤飢寒的少年终于跌倒在泥泞中,他紧张的回头,慕少艾却并没有趁机追上,而是站在那里,伸出手,“羽仔……这样不冷吗?”
终于可以一点点靠近他,那双泣血的眼睛虽然依然戒备,被没有继续逃走,可偏偏——
“在这里!羽人枭獍!”
惊飞的鸟绽开的血红羽翼,刀气如垂死一搏的困shòu,削向那人的咽喉。
“羽仔!不要!”截住那刀锋,那求生的速度却超乎了慕少艾的预计。侧腹的冲击过后,疼痛才撕裂开来,第一个反应却是紧紧抱住吓呆了的少年,哪怕刀锋因此更深的埋入了身体。
任他激烈的挣扎也不放手,不要再逃走,不要再那麽害怕,不要再那麽孤单……
“羽仔……没事的,没事,没事了……”
挣扎慢慢平息下来,瘦小的身体战抖着,他知道他在哭泣……
从天而降的雨水,他好像感到冷了,斜靠到朱痕身上,后者温柔的抱他入怀,然而湿透的人,感觉到的拥抱也是冰冷的。这种冰冷冻住他的记忆,就算是朱痕也不能帮他消融。
慕少艾擡起头,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朱痕,如果我在你这里戳上一刀……你会如何反应……”
“嗯……第一个反应肯定是吃惊。”朱痕难得正经回答那麽无聊的问题。
“然后呢?”
“……流血死掉。”无聊的问题果然只有无聊的答案。
“不恨我吗?”
“到死都不会。”慕少艾轻轻笑了重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朱痕把他抱得更紧一点,但是他却不停的发抖,像天真的幼shòu看上去有点可怜。
——朱痕,你知道抱住一个刚捅了你一刀的人,是什麽感觉吗?
——想要安慰他……因爲知道他的挣扎……因爲知道,这一刀他更加疼痛……
——什麽语言都没有用处的时候,只能抱住他,只能这样告诉他,没有关系的……没事的……
从天而降的雨水——从他的脸上流落下来……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