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之人,微皱了眉,终于睡梦被打扰了,喉闲逸出的低吟,是苏醒的前兆。眼睫轻颤几下,黑玉般的眼睛睁开,不甚分明,似罩着烟水……直到视焦对上了南宫的眼睛,迷蒙霎时退尽,骤然收缩的瞳孔,尖锐如针。
感觉到身下挣扎的意图,南宫手上加力,不准他动弹分毫,执意的索求……昨夜迷幻的jiāo缠……而清醒时的认萍生……应又是另一番的风情了……
幻梦……幻梦又是什么……
明明看见了的,明明已经握在手里的……醒了,却发现自己愚不可及……
看到的是什么……如同赏花时偶见的蝴蝶,又如观云时划过的飞鸟……既然眼前的东西都是猝而远逝,那么幻梦中所看到的,与现实中看到,又有什么区别……
手中的又是什么……
歓爱的余韵渐渐平复……认萍生坐起,银发如雨丝,滑落背脊的一轮弧线,肤色如玉,白昼之月……
南宫看着他的侧脸,浓黑如毒的黥印——白发闲若隐若现,忽然微妙的扭曲,牵出一丝媚,勾人心魄……那是认萍生唇角淡淡的笑。
这才发现——如千里之堤溃于蚁xué,相思成灾……一夜之隔,自己竟是如此思念着他的笑……即使是面对他动情时的迷离,本应是绝美之色,依然恍然若失……原来,所贪慕的月华,真的一直萦绕在自己身侧……
然而人心的不知足……蚀月之贪láng……难得善终……
认萍生的笑梦风尘,他的一笑,南宫便只是他的一夜风尘罢了……
“教主大人呀,凡事还是有些节制为好啊。今日是四阁聚首,时间不多了。”
他披衣下chuáng,当着南宫的面,细细的系上纷繁的盘扣,略微掸了掸华服上的褶皱,低头拢起披散的发丝束住,面目一清,笑意中竟似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本来我这个首座也该到场,但今日认某身体不适,向教主告假。”
南宫以肘支身,视线说不清是冰冷还是灼热,“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萍生?”
“呼呼,认某还应该说些什么呢?”眉目含笑,轻描淡写,
“你我皆非洁身自好的正派人士,虽然认某是比较吃亏一点,不过既成事实,我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一夜风月,如花影袭身,影过无痕,又与人何碍。
南宫眼中薄怒,惊鸿一瞥,已足以胆寒,但旋即那怒意被某种愉悦取代了,他看着眼前之人,亦笑道,“说的也对,我们来日方长。是不是——少艾?”
慕少艾!
认萍生纹丝不动……但此时的静也并不比动显得镇定,昨夜记忆的片断,霎那闲纷纷闪现——尽管依然是支离破碎……迷乱之时,南宫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探问的话语,“你到底是什么人?嗯?”耳际微热起来,背上却渗出了冷汗……
“慕少艾,嗯,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南宫身披黑色长衣,走近僵立的慕少艾,勾起他的下颌,一向温和而傲气眼睛第一次躲闪了……
“你怕了吗?”
闻言,那双眼睛迅速回转,与他对视,怕?认萍生也好,慕少艾也罢,都是同样不知死活。
“呼呼,药师我也想知道,将一生唯一的蚀心母蛊下在了一个内鬼身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没有什么感觉……”手指抚过讶异的眼睛,撩拨他的眉,理顺眉梢的一丝乱,最后顺着他的黥印滑下,“不管是什么虚名,也都是你。”
所谓的幻梦——是留不住的东西。
但是,执念够深,就算是梦中,也要死死抓在手里,把他拖进现实!
要飞走的鸟,如果舍不得折断他的双翼,便要用链子把他锁住。
“不杀我,也不关我?……这样好吗?”置身事外的语气,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囚禁会让你失味。”
要囚禁的话,便把他囚在自己的怀里吧,收紧手臂,他被迫贴上他的身,仰起脸,知道他的耳朵脆弱,于是埋首他的耳畔,故意用气息骚扰他,“但不要以为你能逃得掉,在我的面前你已经没有秘密了。”
颤栗……是因为敏感,还是恐惧呢……
一夜之间,恍如隔世……
门在身后关上,慕少艾少有的长叹一声,“唉……笏王啊,这次你真正害死我了……”
天光下,居然阵阵眩晕……身体也万分沉重……真是劫数……
慕少艾撑着